凌晨四点的罗兹体育馆灯光刺眼，记分牌定格在12-15的瞬间，李盈莹把脸深深埋进毛巾里。场边波兰球迷的欢呼声像潮水般涌来，替补席上不知谁打翻了矿泉水瓶，叮叮当当滚出去老远——这动静倒像极了中国女排本届世锦赛的征程，开局轰轰烈烈，收尾满地狼藉。
要说这比赛输得真叫一个窝囊。首局25-17砍瓜切菜般拿下，第三局25-19也打得有模有样，眼瞅着半决赛门票都快揣兜里了。谁知第四局突然就跟中了邪似的，波兰队那个红头发接应斯塔夏克抡起胳膊就是一顿暴扣，咱们的拦网队员愣是像早高峰地铁里的上班族，明明看见空隙就在眼前，胳膊腿儿却怎么都抻不开。场边蔡斌指导的西装后背湿得能拧出水来，急得直拍战术板："醒醒嘿！这球拦不住还不能蹲坑防？"
关键分的魔咒像块牛皮糖似的黏着姑娘们。第五局9-7领先那会儿，电视机前多少老球迷已经摸出速效救心丸备着了。谁承想波兰队换上个00后二传，几个快攻组织得跟绣花似的精细。反观咱们这边，吴梦洁的斜线扣杀不是触网就是出界，活像羽毛球馆里初学者的挥拍动作。最揪心的是14平那个球，龚翔宇后三进攻被双人拦网结结实实摁回地板上，波兰自由人兴奋得当场来了个侧手翻——这哪是打球啊，简直是往中国球迷心尖上扎小刀。
二传和副攻的配合简直像相亲现场的尴尬男女。王媛媛每次跑背飞都跟二传差着半个身位，急得场边助教直跺脚："这默契度还不如广场舞搭档呢！"陈厚羽的短平快倒是能打上点，可那力道轻得跟拍蚊子似的，波兰队员防守时连护膝都不用戴。有网友辣评："看咱们副攻扣球，我奶奶端着洗脚水都能接起来。"
要说最让人心塞的，还得是那些"差一口气"的瞬间。庄宇珊第四局连续三个调整攻被拦回，小姑娘眼圈当场就红了，下场时把毛巾摔得啪啪响。替补席上的丁霞攥着拳头跟队友嘀咕："早让我上，好歹能传几个晃开拦网的球..."这话倒让人想起出征前球迷的疑问：带三个生瓜蛋子二传来总决赛，蔡指导这是要搞青春风暴还是行为艺术？
波兰队的庆祝彩带飘到中国队休息区时，张常宁默默捡起一根攥在手心。这个曾经在里约奥运会一锤定音的重炮手，如今只能看着小师妹们把赛点球送到对手手里。有摄影记者捕捉到刁琳宇在球员通道狠狠踢了一脚消防栓，结果疼得单脚跳了三米远——这画面莫名成了本届赛事中国队的缩影，憋着股劲儿却总差临门一脚。
技术统计表上的数字看得人心里发苦：进攻得分落后11分，拦网效率只有对手三分之一。更扎心的是第五局关键分，全队扣球成功率暴跌到28%，相当于饭馆里十个招牌菜有七个是糊的。解说嘉宾惠若琪叹气："现在这支队伍就像辆缺零件的跑车，看着漂亮，爬坡时总熄火。"
更衣室里的气氛沉重得能滴出水来。龚翔宇把队长袖标叠了又叠，突然说了句："去年世联赛咱们赢波兰那场，朱姐最后两球是怎么扣的来着？"没人接话，只有吹风机的嗡嗡声在回应。此刻远在意大利的朱婷刚结束训练，手机里弹出几十条未读消息。她望着屏幕里姑娘们垂头丧气的样子，手里的蛋白粉摇杯突然就不香了。
球迷论坛里已经吵翻了天。有人翻出三年前郎平留下的战术笔记照片，里头用红笔圈着的"核心球员培养"五个字格外刺眼。资深排球记者马寅在专栏里写："现在不是讨论奥运资格的时候，该想想怎么把丢了的魂儿捡回来。"这话说得在理，眼下的中国队就像被拆了引擎的赛车，光换轮胎哪够啊？
回程航班上，教练组反复看着第五局录像。当画面定格在12-15那个致命失误时，助理教练突然发现：波兰队六名队员全都踩着三米线防守，而我们的扣球路线居然没任何变化。这个细节让人想起菜市场里不会还价的老太太，明知对方看穿底牌还硬着头皮掏钱。
接机大厅里有球迷拉横幅写着"从头再来"，可谁都知道有些机会丢了就是丢了。巴黎奥运资格赛还有五个月，但培养一个能打关键分的核心起码要两年。回基地的大巴上，李盈莹盯着窗外闪过的广告牌发呆，那上面印着某运动品牌的广告语——"伟大在关键时刻诞生"。姑娘突然把帽檐压得更低了，或许是想遮住发红的眼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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